记得刚改革开放那阵,新民街电影院附近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卤菜摊子。每天下午四五点钟,这一带卖凉菜卤菜的摊子很多。所谓摊子,就是在地上铺一张塑料布,放上凉卤菜及刀具和秤就开卖。唯有一对年轻夫妇另辟蹊径:在两条高凳上架一木板,木板一端置纱柜,内放卤鹅,另一端置菜板刀具(今天卖凉卤菜的标准模式),整个卖场干干净净,老板头戴白帽子,腰系白围腰,形象十分引人注目。令人印象深刻的,是那老板显得很大方,凡“须须子”钱(五毛以内),一律免收!重量包约,不够双赔,一时之间,生意火爆。
之后,卖凉卤的小商贩,明白了卫生与卖相的价值,都向蒋卤鹅看齐,不再将菜和刀具等物放在地上了。最初,人们冲着卫生和不收“须须子”的便宜而去,不久,大家又发现蒋卤鹅的味道很有特色:肉香,色美,无论骨头或肉,入口化渣;再细嚼,又发现蒋卤鹅的肉质在化渣的同时特别经得住嚼,显得板扎有劲。因为好吃,买蒋卤鹅很是费劲。每天下午四时左右,卤菜摊子外就排起长长的队伍。排到最后的,眼看卤鹅快没了,着急起来,互相推搡——不讲秩序等不愉快的事常有发生。这时的蒋卤鹅夫妇,望一眼没有买到卤菜的人,遗憾地摇摇头,表示爱莫能助。因为吃上了瘾,有些简阳人到外地出差,也要带上一只途中解馋。不少在北京、上海等大城市工作的同乡,还定期不定期地与蒋老板打电话,用空运方式快寄蒋卤鹅,用以招待生意上的伙伴。
传说搞卤菜的同行,曾有人使手段想弄明白蒋卤鹅的秘诀,但无一成功。有一次,他的几个哥们,用酒把他灌醉,诱他说出卤鹅的配方。蒋师傅眼看稳不起了,二糊二糊地就要道破秘密时,急中生智,抓一块鹅肉塞进嘴,噎住了,急送医院。
这道卤菜是咋个制作出来的?与蒋师傅聊天,有时他高兴了,也会大大方方地讲述,但每每讲到过筋过脉处,就傻兮兮地笑。只说那个卤菜方子,是七十年代末,成都一个信奉道教的亲戚,可怜他穷才传授给他的。但有一点经验,蒋师傅不忌讳说出来,就是他挑选用作卤菜的鹅十分严格。最早他骑着摩托车下乡买鹅,后来由鹅贩子送货上门。不管哪种形式供货,他都必须亲自把关:病鹅不要,七八个月的鹅不要,超过一岁的鹅也不要。要选到合格的鹅,很考经验和手艺。他一直想培养个徒弟来接这个买鹅的班,至今仍没有实现愿望。他说,这是保证卤鹅品质极为重要的一环。
有人劝他,把生意做大,做到省外去,做到国外去,像肯德基那样开连锁店。蒋师傅笑了笑说:“我没那个野心,我只希望‘蒋卤鹅’这个牌子,在几十百把年后,还能在简阳地盘上见到,那就心满意足了。”
家鹅是飞不起来的。但经蒋老板精挑细选,又经他妙手卤制出来后,却比鹰飞得还高,还远。这一点鹅们没有想到,蒋卤鹅的创始人,也没有想到。
如今,蒋卤鹅的生意依旧很好。由于他扩大了经营时间(上午也卖)和增加了卤菜品种(卤鸭、卤免、卤鸡),排长队的现象少了。加上现在各种食品越来越丰富,“蒋卤鹅”已不如八九十年代那般风靡。但是每每提到“蒋卤鹅”,依然能勾起人们对生活刚好起来的那个时代的诸多回忆。